仙山记事簿（4）
4
事后。
郭嘉趴在地上，严肃地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
明明一开始他踹门的时候是踹不到的，怎么一进了屋就直接栽在老曹手里了呢。
然后郭嘉看到了那个飘着烟的香炉。
他忽然想到了什么，咬牙切齿地说道：“好你个荀文若，又坑我！”
所以当荀彧转日睡醒之后，就看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被子卷。
而现在荀彧的屋内，也充斥这昨晚那种奇异的香气。
说实话，荀彧是不喜欢这个味道的，但谁让今天是奉孝的头七呢。
说起这个香，还是小时候郭嘉先发现的。
那时候两个人还小，家里都没给取表字，所以就互相喊名字。
某天，六岁的小郭嘉突然神神秘秘地跑来找荀彧，问他信不信鬼神。
荀彧看着他好像怀里藏着什么东西，就直接问小郭嘉又想了什么鬼点子。
小郭嘉笑了笑，从怀里掏出一小卷竹简来。
两人展开一看，写的都是些鬼神之事。但竹简上的字迹很多都模糊了，唯有一条勉强还能看得出写的是什么。
“犀角燃之，人鬼相通。”
对于想办法见鬼这种事，荀彧本来是拒绝的，但是看着小郭嘉脸上兴奋和渴望的表情，莫名其妙地就答应下来了。
后来两人前后准备了好几天，为了不让家里知道，就只能每天把犀角偷出来，磨下点粉来再放回去。
而且荀彧觉得直接烧犀角肯定不好闻，还特地拿了些别的香料，弄得真的跟调香似的。
在所谓的“犀角香”调配好之后，两人挑了一个满月的时候，大半夜一起偷跑到附近的林子边上，准备见鬼。
荀彧把香点上之后，就一手拎着小香炉，一手拉着小郭嘉，在林子边上游荡。
没走几步，荀彧就发现郭嘉手上都是汗，而且还在抖。
其实他的在抖，心里抖。
就在两个人什么都没看到，觉得可能被破竹简骗了的时候，忽然一阵风吹过，把香气吹远了些。
忽然，荀彧突然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，飘飘忽忽的。
“荀……荀彧……你看到了吗……那那那那个……”郭嘉吓得动都不敢动，说话都舌头打结。
荀彧也受到了惊吓，拉着郭嘉的手也开始抖了起来。
不知道那个影子是不是听到了郭嘉的声音，好像晃晃悠悠地就要往他俩这边飘。
荀彧瞬间头皮发麻，而郭嘉更是十分没骨气的“扑通”一声直接坐到了地上。
这时候荀彧再也顾不上什么，直接把手上香炉往那影子身上一扔，抱起小郭嘉就往家跑。
夜晚的风把两个孩子身上的香气都吹散了，荀彧抱着郭嘉回到自己屋里之后，四下看了看，并没有看到什么神奇的东西，这才放心。
而小郭嘉一路上吓得脸色煞白，眼睛通红，却抿着嘴不敢出声，生怕自己出声再惹得什么东西注意。
直到荀彧确定没事了，抱着他安慰的时候，小郭嘉“哇”地一声就哭了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荀彧衣服上蹭。
最后荀彧哄了大半宿才把郭嘉哄睡着。
这事最后也没让两家人发现，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。
沉浸在回忆里的荀彧下意识的揉了一把郭嘉凌乱的头发。
被子卷不满地动了动。
郭嘉睡眼朦胧的睁开眼，就刚好看到荀彧一脸迷之微笑的看着自己。
“荀文若你是不是都算计好的！在我头七这天坑我！这可是我做鬼以来的第一次啊！”
果不其然，起床之时，瞬间炸毛。
荀彧无奈地叹了口气，他确实是想借着这个香让奉孝和老曹见一面说说话的，但是他没想到曹操昨晚还没到子时就喝大了。
当时的荀彧就想，既然喝大了不妨就直接喝到糊涂吧……
然而在荀彧看到郭嘉肩颈上的迷之红痕之后，就放弃了解释，平静地说道：“我以为你会很享受。”
炸毛的郭嘉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，默默地把自己卷回被子里。
好吧，其实他昨晚在最初的惊吓之后，是挺享受的。
虽然今天荀彧不去上朝老曹也不会怪他，但是荀彧还是收拾了一下，准时出门了。
而郭嘉则是被子一卷又睡过去了。
反正白天他也不方便出门，不如闷头睡大觉，更何况昨晚意外损失太多体力，现在腰还疼着。
不过荀彧回来之后，带回来一个不幸的消息。
曹操病了，染了风寒。
郭嘉听了之后呆愣了三秒，才愧疚地说道：“我走的时候也忘了关门。”
整个白天，郭嘉都在荀彧房间里待着，确切地说是在床上待着。
两人其实随意聊了很久，因为屋里点了香的原因，要不是郭嘉经常提起仙山，荀彧都觉得他其实没有死。
直到太阳落山，郭嘉才从床上下来，十分愧疚地说还是去看看老曹吧。
荀彧表示，我跟你一起去。
临出门的时候，郭嘉看着荀彧桌子上那一堆公文的时候，忽然说了一句话。
“文若，有的时候，别把自己逼得太死。”
荀彧愣了一下，没有答话，反手用茶水浇灭了那炉香，打开了窗户。
郭嘉的身影就在开窗的那一瞬间消失在荀彧的面前。
荀彧有些恍惚地向着郭嘉刚才在的位置伸出了手，只触碰到了一团空气。
直到走到曹操门口，荀彧都没在说什么。
然而荀彧没能见到曹操，因为小厮说，明公服了药已经睡下了。
荀彧叹了一口气，便离开了。而他心里清楚，奉孝已经进屋了。
回家的路，显得比来时的要长一些。
其实跟荀彧一路走来，郭嘉的内心是复杂的，虽然他知道那句话说出来估计也不能改变什么。
尤其是在香散了，荀彧看不到自己的时候，那个动作那个表情，让郭嘉看着可心疼了。
所以在荀彧离开的时候，郭嘉其实并没有进屋，而是尾随了荀彧一段路。
荀彧走着走着，忽然说了一句：“奉孝，谢谢你。”
吓得郭嘉以为荀彧知道自己尾随他。
然而，就只是荀彧的自言自语而已。
郭嘉笑了笑，明知道荀彧听不见，还是对着他的背影大喊：“不谢！香留好，出了事我替你揍老曹！”
【结局我们都知道，就是揍了【。
【我错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写甜，就只能揍老曹啦【你们揍我吧TUT
【其实犀角香的典故最早出自晋书，这里就是让这个典故作为“已失传的某古籍的怪谈”提前出现~为了迎合剧情需要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