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觉游仙好梦,任它竹冷松寒。轩辕事,古今谈,风流河山。沉醉负白首,舒怀成大观。醒,亦在人间;梦,亦在人间。

【觉羲】醉花阴(鬼性转)

鬼麒主性转瞩目!

鬼麒主性转瞩目!!

鬼麒主性转瞩目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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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血河战役弥平之后,世间终得以恢复宁静,昔日战火残留的废墟被逐一轻扫,新的亭台楼阁将曾经的血流漂橹掩盖。那场长达十余年的战祸终究沦为世人饭后茶间的谈资,变成说书先生口中的一折折话本。而曾经叱咤风云的鬼麒主伏字羲,也随着死亡而销声匿迹,成为话本里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首。

    安宁会让人忘记伤痛,也会让这个世间忘记痛苦的过去。可谁又想一直被那苦痛缠绕,谁又不想在盛世风流里放纵一回呢?

    游仙台便是这么一个让人放纵的所在,夜夜笙歌醉风流,游仙台上凤凰游。文人雅客也好,江湖绿林也罢,游仙台内总有让人一眼荡魂的女子。可在这游仙台里啊,总有这么一位让所有人都倾慕,不惜一掷千金只为一睹芳容的人。

    这便是游仙台的花魁了,也只会是花魁了。

    没有人知晓这花魁的来历,可也无人在意她的来历。战祸之后,无来历的人比比皆是,多她一个不多,少她一个不少。而这不知来历也恰好为她更添了一层神秘,让人更想去探寻。

    那这花魁叫什么呢?不知道呀,没有人知晓这花魁的真正的名字,只晓得她名字里带着一个“羲”字。久而久之,羲妃的名字就这么流传开了。

    有人问过她,既然已是游仙台的花魁,为何要以“妃”自称,而不是“后”呢。

    屏风后的人笑得开怀,映得屏上剪影妖娆多姿。她说,自古以来独守空房的都是后,唯有妃,才能留得各位君主欢心呀。

    那声音懒懒的、拖曳着,勾人心魄。


    羲妃不常露面,故而鲜有人客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,即使有幸绕过那道屏风,得以一见真容,也从未有人在羲妃房中留宿过。

    所谓未有先例,等的便是那个先例。五陵年少争缠头,一曲红绡不知数。人人都觉得自己会成为那个先例,可这羲妃却从未对任何一人颔首。

    可是啊,这先例总是会有的。而且往往是一无所知局外之人,宛如被没长眼的绣球砸了头,招人嫉恨而不自知。今夜,这有缘人便这么出现了。

    他身着一袭金衣,却不艳俗,言行举止间端的是如玉温润,散的是四月春风。游仙台的姑娘们也算是阅人无数,透过那华丽金衣,看到的是一派文人风骨,施施然端一壶花酿,三两碟茶点,笑的含蓄却又带着三分风情。

    可这人仿佛看不到这些风情,那四月春风里包裹着的,大抵是一颗捂不暖的寒玉。续酒水的姑娘被那夹着寒气春风伤了心,转身轻啐了一声呆子,抬眼却看见某位小厮擦肩而过,走到了那呆子面前。

    那小厮也是出了名的,不因为别的,只因为他是羲妃身侧的人。而今日,这人却主动出面,代羲妃请进一位人客。一时间,大堂都为之寂静,他人盼不得的好事落在那金衣华贵之人头上,可这人却不惊不喜,反问道:“羲妃何故见吾?”

    真是不知高低。

    小厮并未生气,答道:“您应当见她。”说罢,做了一个请的手势。

    那人不慌不忙,又饮下一杯酒,才缓缓起身,随着那小厮离开了大堂,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。大堂之内议论纷纷,却无人知晓这神秘金衣客是谁。而他与那小厮莫名的一问一答,也令人抓不住头绪。

    或许,是旧识吧。众人这样猜测着。


    走过蜿蜒曲折的回廊,那人终于跟着小厮走到了一处僻静居所附近。若无人相带,恐怕没人会想到花魁羲妃会住在这里。

    “泽国江山入战图,生民何计乐樵苏。凭君莫话封侯事,一将功成万骨枯啊……”

    尚差几步路至门前,咿呀婉转的声音幽幽响起,念的,却是不合这盛世风流的诗。可在这远离前堂尘嚣的地方响起,凄哀萧索,竟也无甚不妥,让人闻之悲叹。

    房门被推开,屋内之人所穿着的,非是大红大紫的繁华服饰,而是一袭蓝黑长袍,因身着之人叠腿半卧在软榻上而在她身后铺开大半。

    原来,这便是羲妃。

    她背对大门而坐,一手撑榻,一手执扇。那扇随着她口中的念词,一下一下地敲着窗前案几。推门之时,那诗念到了第二遍,可只念了一半。羲妃没有停下来,而是又将整首诗念完,才停下击案折扇,稍稍侧首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来者跪坐在羲妃身后,面上无波无澜,从容答道:“在下非常君,见过羲妃。”

    羲妃听了这名,才扭过半边身子回了头,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非常君。而非常君也由此一见花魁羲妃真容。说不上倾国倾城,却足以夺目,琉璃一般的双眸仿佛利箭,直勾勾看到别人心里。

    羲妃笑了一声,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玩意一般,拎着衣摆穿过身面对非常君而坐,执扇之手向前探出,让那折扇挑着非常君的下颌,说道:“不错,不错。人鬼之子,是人非人,是鬼非鬼,足以担得起这‘非常’二字。”

    非常君没有推拒,他也笑了一下,说道:“吾未曾想到,曾经搅动三界风云的鬼麒主伏字羲,如今竟甘愿沦落成游仙台花魁。”

    那折扇从非常君的下颌移开,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。羲妃不见丝毫气愤,依旧拖曳着腔调反问道:“怎能说是沦落呢。你说,是当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鬼麒主好,还是当这个人人争相面见的花魁好呢?”

    说话间,小厮已将案几放到两人之间,还端了一壶茶上来。

    “原来,前辈竟如此在意世人的追捧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那柄折扇便抵在了非常君的喉咙处。

    “谨言慎行啊少年人。”羲妃又将扇子往前推了半分,“忍一时之气,方能成就来日功成。吾想这一点你当无需他人教诲才是。”

    非常君稍稍颔首,答道:“抱歉,刚刚是吾言语适当,请前辈莫要怪罪。”

    扇柄撤回,羲妃挥手将那折扇打开,在胸前一下一下摇着,说道:“闲话谈尽,是时候将东西物归原主了。”

    可是,非常君却没有拿出任何东西,反而端了一杯茶,啜了一口,应道:“可惜,前辈现在就算拿回白骨扇,也当不回曾经的鬼麒主了。”

    羲妃听了也不恼,顺着非常君的话问道:“你如何笃定?”

    “被向天借剑之招杀死之人,三魂七魄皆会被镇压在云海仙门的天剑名锋之下。前辈因术法卓绝,故而有部分魂魄得以逃脱。可若不能破开天剑名锋之封印,则永远无法真正重生。”非常君放下茶杯,挥手在案几上化出白骨扇和鬼面具,“纵使拿回这两样东西,前辈同样需要隐姓埋名,当不回昔日的鬼麒主伏字羲。”

    羲妃没有立时回应,她随意甩开手中折扇,执起思念已久的白骨扇,熟稔地在执掌之间把玩。她看着面前这位人鬼之子,眼神已不复初见时那般戏谑,而是许久未有过的认真。看了许久,终于应道:“说吧,你有什么计划。既然被仙门抛弃,又带着吾之遗物找上吾,你当有你之所谋。”

    非常君波澜不惊的面上终于露出些许讶异,大抵是因其过去被一言戳破,可这过去他从未吐露半分。羲妃见了他这模样,忍不住掩扇一笑,又说道:“你既知天剑名锋,当是在云海仙门修行过,可吾不认为九天玄尊那老儿会让人鬼之子成为仙门之徒,更遑论是正大光明的留在仙门。从踏进云海仙门那一刻起,你便注定会被那老儿赶出来,这没什么可惊奇的。”

    “前辈还真是了解玄尊。”非常君伸手轻抚了那鬼面具,说道,“所以吾才想毁掉云海仙门,毁掉这个因出身而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呀!”羲妃惊诧了一声,笑着向前探身,白骨扇的羽毛软软地抚上非常君的面庞,“少年人呀,可不只是云海仙门会这样做呀,这个世间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,你可是得毁掉三界才能如愿呀。”

    所谓年少轻狂,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。

    “那吾才更需要跟前辈联手了。”非常君半阖了眼,任对方动作。他想,伏字羲不会不答应,残魂野魄,就算她术法再高明,缺了栖身之所,迟早会灰飞烟灭。

    羲妃笑了,她笑得放肆,笑得欢快,她着实多年未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。倘若九天玄尊知道,他教养出了这么一个好徒弟,又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。至于他那个好儿子……非常君或许不清楚,可她伏字羲清楚,君奉天同样是人鬼之子,可就因为他是玄尊之子,是鬼族皇脉,所以他怕是从未体会过被世间三千大众践踏的感觉。这两人来日若对上,那将是何等趣味啊!

    执扇之手翻转,尾指勾着非常君胸前衣饰,羲妃面上笑得深邃,她放低了声音说道:“非常君是吧,吾应你之邀。你的计划,吾有整整一夜的时间听你细细讲述,莫要让吾失望啊……”

    

    后来呢,自那位有缘客过后,便无人再见过游仙台的羲妃。她就像黑暗中的一朵鸢尾,无声无息的来,无声无息的去。有传言说,她同那位有缘客一起云游江湖去了,大抵是成了一对神仙眷侣。也是,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,也无怪世人会这样猜测。至于她真正的归途,那位有缘客的归路,又有谁真的在意呢。


——END.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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